作者:紀校長 文章擷取自:憨牛慢拖

  小時候不懂什麼叫做「藝術」,只知道自己喜歡塗鴉,因為利用圖畫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宣洩或寄託在裏邊;也很喜歡看野台歌仔戲、布袋戲或聽收音機裏的「廣播歌仔戲」、以及後來才有的「講古」──「廖添丁正傳」……在觀賞或聽聞之中,我可以運用想像、神遊於劇情的情節中而怡然自得。

  先哲曾言:「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當時我年紀小,聽不懂大道理,在懵懂的認知裡我是不會懷疑戲的真假。正因為分不出現實與戲劇,常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融入戲裡的氛圍中,感情豐富到隨著劇情而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自已……等到別人以異樣的眼光緊盯著看我時,我才害羞的躲到陰暗的角落裡。

  除非王爺生日,否則廟前廣場是很難得有野台戲的演出。只要遠遠一聽到鑼鼓聲響起,我的神經細胞便會興奮得快繃出來──內心頓時浮升起節慶熱鬧的喜悅氣氛,即使五十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此。回想當時,只要有野台戲的演出,鑼鼓聲一響起,左右鄰居的小孩便會端著小板凳趕到「廟場」佔位子。因為在正式開演前,照例都還有一大段「扮仙」的節目,若等到正式演出時才去,在大人們群聚圍攏過來觀賞時,此時是爭不過大人的!

  為了看得仔細、真切,我佔的位置大半會選在最前列。雖然須要仰起頭來才能觀賞台上的表演,脖子也會很酸,但是卻可以看到表演者一絲一毫的表情與動作。尤其未開演前,可就近探頭參觀幕後演員的化妝──他(她)們都以白粉和厚厚的顏料塗抹在臉上,再用黑筆勾勒眉毛、鬢髮等線條,最後再套上繡有龍鳳或美麗花朵的鮮豔戲服……日後我有很多繪畫創作的靈感與用色的華麗,便是從小深受野台戲所影響的。

  戲團是「逐廟會而居」的,那邊廟會有下聘便遷往那邊演出。如果因為演出造成轟動,村莊裡的人看得不夠隱時,在欲罷不能之下,稍微有賺到錢的鄉民便會透過廟公和戲團的老板商量──是否能夠打折再留下來繼續演出,此時如果戲團的行程表上剛好有空檔,團主便會一口答應住下來繼續公演,這下子鄉民便有福氣了。我印象中曾有連續一個星期演出的紀錄,也因為他們的長期住下來,才讓我有機會更深入的觀察到演戲者的實際人生……

  「戲子」的命運往往是很坎坷的,他們從小便因家境不好被送到「戲班」學戲。學徒階段什麼粗重的雜事都要去做,有空時師父才會教他們練習蹲馬步、學功夫,接著才指導他們的唱腔與姿勢。很多學徒因為家貧沒有上學讀書,因此都不認識字,但卻要苦背劇情裡的台詞,稍有差錯便會受罰。即使已經磨練到「出師」可以上台跑龍套或擔任丫環、奴卑等小配角,收入卻是那麼一丁點。能否當上主角或「台柱」?那還要看看你長的標緻與否、以及唱腔、音色如何而定──是可遇不可求的!很多野台戲的劇團,大都是由一個大家族的成員加上一些歹命人家送來圖個飯吃的小朋友所組成……..

  鑼鼓聲又響起來了!演戲者正風光的在舞台上翻滾、逗笑,「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我不再只是看戲,而是懷著一顆虔誠、尊敬的心情,分享著他們努力過後所展現出來的武功、身段與唱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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